父亲的土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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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立美
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,滴落过汗水的土壤,父亲视其为生命。这片土地,伴随着父亲从少年走向青年,从青年走向老年,父亲对其爱得深沉!
父亲曾有过几年的部队生活,由于家境贫困,无奈复员回乡,与黄土地结下了不解之缘。父亲在村里任副书记兼民兵连连长,带领村里人改良田地,寻求致富之路。为了解决灌溉问题,父亲带领村民修渠建桥,同时解决村里的排水问题。在当地最先统一规划宅基,建设新农村。我村被评为全镇农业、林业先进单位。
忙完村委会的事务,父亲就踏进自家的田里忙个没完。依着时令,父亲讲究精耕细作,播种、施肥、灌溉、打药、除草、收割,农田里的活儿,父亲样样拿得起放得下。他总是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劳作,那时父亲下地干活的时间恰与我上学的时间一致,一天分三个时段,早晨、上午、下午,每个时段他会合理安排适宜的农活儿。有时母亲劝他不要太劳累,父亲总是笑嘻嘻地说:“人勤地不懒,秋后粮仓满。”果真应了父亲的话,金秋时节,我家的农作物确实亩产量要高于别家。丰收的喜悦溢满父亲刚毅的脸庞。
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,就靠这几亩地了。爷爷奶奶年事已高,我和哥哥上学,妹妹还小。生活虽拮据,但父亲总是对未来充满无限期许。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跳出“农门”,过上“铁饭碗”的生活。我和哥哥没有辜负父亲对我们的期望,考上了师范,成为了光荣的人民教师。父亲就是靠着地里的微薄收入,省吃俭用地供我们兄妹上学。感谢这一片黄土地,感谢父母亲的辛勤付出。
岁月在父亲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,面对日渐老去的父亲,我们兄妹曾几次三番地劝他把地承包给别人,因为我们兄妹三人都有工作,不能及时回家帮忙干农活。父亲总是微笑着说:“再干几年吧!”我们理解父亲的心思,所以不再提起。
如今,父亲已经七十多岁了,赶上了土地流转的形势,就是整个村的土地统一承包给他人。当时父亲很犹豫,一旁承包地的小伙子劝他说:“大爷,您年龄大了,应该好好歇歇了,不要再种地了!”父亲没说什么,只是深情地望了望这片辛勤耕耘过的土地,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,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。是啊!一个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土地的人,将土地拱手相送,心里一定是空落落的。
周末回家,只有母亲一人在家,问及父亲,母亲说:“他去村近处的地里了!”我便驱车去寻父亲,远远地望见父亲,他正背着双手行走在田间的小路上,如同一位田野的守望者。我把父亲接上车,他欣慰地说:“今年的庄稼长势真好!”我第一次感觉父亲像一个孩童,他还没有走出心里的那片土地。
又逢周末回家,大门外的猪圈不见了,映入眼帘的是平整的土地,分成均等的小畦,里面孕育着绿色的生命。跨进家门,在这个温暖的庭院里,东墙边已长满葱葱茏茏的各种蔬菜,有菠菜、油菜、韭菜等。父亲正在给菜浇水,这水是父亲用三轮车,一罐一罐地从沟渠里带回来的黄河水。再看父亲的气色,与之前相比,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,脸上的皱纹似乎被太阳的光辉熨平了。眼前的一幕,让我想起了吴伯箫的《菜园小记》,父亲不也是以苦为乐吗?母亲闻声从屋里走出来,笑着说:“这下,你父亲有事干了!”是啊!闲不住的人,闲着怎么行呢?忙碌给父亲带来了愉悦!
从那时起,父亲又变得快乐了!因为他又与他心爱的土地打交道了。父亲种的青菜多得吃不完,于是街坊邻里都受益。每逢周末回家,总是提回大包小包的青菜,我也会把青菜分给邻居,一起享用这绿色无污染的食品。有时工作繁忙,不能及时回家,父亲会打电话唤我回家拿菜。匆忙到家,各类蔬菜早已放入包裹,只待来取。当我提着沉甸甸的菜放入车中,父亲总是露出很有成就感的会心的微笑。
我顿时思绪万千,人总得恋着点什么,这样你的生活才会更有意义。作为老师要心系教育;作为学生要热爱学习;作为军人要保卫祖国……恰如父亲深深地恋着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