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说“脏话”的黛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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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林黛玉的“雅好”,不只葬花,还有脏话。她动不动“不觉带腮连耳通红,登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,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,微腮带怒,薄面含嗔”,“撂下脸来”,啐人家一口,然后就起外号、爆粗口……
  比如:第八回里,把李嬷嬷叫做“老货”,让宝玉“别理那老货”。四十二回里,又管人家刘姥姥叫“母蝗虫”。
  骂贾宝玉,那就是家常便饭了。比如:“放屁!外头不是枕头?”“你这该死的胡说!”“看了混账书,也来拿我取笑儿。”
  还骂紫鹃“嚼什么蛆”;又说:“与你这蹄子什么相干?”
  骂人骂够了,还要骂鸟——三十五回,骂她自己养的宠物鹦哥:“作死的,又扇了我一头灰。”
  蒙曼教授讲说红楼时说到黛玉,有句话说得很有意思:“她不缺娇惯,缺管教!”
  黛玉的原生家庭是没的说的。父亲林如海、母亲贾敏都是公侯贵族高干子弟,既是钟鼎之家,又是书香之族。林如海还是“前科的探花”。当然这夫妻俩对黛玉的优质的幼儿启蒙教育,那是起跑线上大多数孩子无法企及的。但问题是黛玉六岁丧母,林如海只好让她外祖母把她接到京都荣国府养育。
  我们看黛玉在她姥姥家受到的“教育”——
  隔辈儿亲的贾母见到小外孙女儿,立时想起死去的宝贝闺女来,把黛玉“一把搂入怀中,心肝儿肉”地整天爱个没够;大舅贾赦整天忙着玩小老婆,二舅贾政是个书呆子,这俩亲舅舅连见她一面的工夫都抽不出,甭提教育;邢、王二夫人以舅妈身份,人家能说什么,老太太的心尖儿,跟着一起娇一起宠呗,何况就她俩那文化层次、气质水准,孩子不让她们管还好些;宝玉比她大一岁,是个小哥哥,按说哥哥带妹妹也是可以的,但他妈王夫人就说他是个“混世魔王”,他在女孩儿跟前“惯能作小服低”,见到黛玉这么个“神仙似的妹妹”,早喜欢得魂儿都丢了……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成长过程中、身边有可能对她的教养起到影响的那一伙人。
  她倒是还有贾雨村这么个老师,教了她两年。贾雨村这个人,我们是知道的。他也是出身诗书仕宦之族,学问特别是诗文很出众,做官以后也被公认“才干优长”,说明他还是有一点驾驭管理能力——黛玉出色的诗文和偶露峥嵘的理家意识,能说跟贾雨村从小对她的教育影响没有关系吗?
  这是正面的影响。那负面的有没有呢?
  雨村第一次做官栽了跟头,赋闲才去做了黛玉的家庭教师。他被罢官的原因中有一条是“恃才侮上”,瞧不起人,引得同僚“侧目而视”。他这个毛病的影子,黛玉身上有没有呢?
  他因攀附上林如海、贾政、王子腾这伙裙带势力,如愿以偿复了官。应天府一到任,偏遇上一桩人命官司。一问,说凶手薛蟠跑了,当即大怒:“岂有这样放屁的事!打死人命就白白的走了,再拿不来的!”
  不由得让我们想起他学生黛玉的易怒、急了眼也骂宝玉“放屁”……
  (作者:钱杰 朗诵:任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