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血大西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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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晚报记者 韩俊亮 李振平 安传龙
  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二十一团(前身为独六旅十七团)团史馆里有一面特殊的锦旗,是西北野战军二纵政治部授予十七团一营二连的“攻如猛虎、守如泰山”的荣誉锦旗。
  那是1948年3月在黄龙山的坡底岭战斗中,十七团正面抗击胡宗南的王牌师罗烈的整编第一师。敌人向阵地发起猛攻,十七团顽强抵抗,沉重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。副参谋长龚明亲自带队反冲锋,与敌人展开肉搏,不幸重伤牺牲。这一仗独六旅胜利完成阻击任务,并创造了一个团抗击敌军一个装备精良的整编师的著名战例。这面锦旗就是战斗结束后,二纵政治部授予一营二连的。
  武安归制后,渤海军区教导旅改番号为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独立六旅,下辖的一、二、三团分别改称为16、17、18团。从此,渤海子弟兵开始了万里西征。他们在王震将军指挥下,在西北战场经历十大战役、四十多场战斗的战火洗礼,一路解放了16座城市,歼敌2.78万人,成长为一支英雄劲旅。
  “你们是救命恩人”
  1947年12月,独六旅在河北武安归入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建制后,在二纵司令员王震率领下,翻越太行山,直抵晋南重镇——运城,包围了运城和安邑两城。
  在独六旅进至运城之前,我军已打过两次运城,因此,敌人已有准备,运城工事坚固,碉堡密布。独六旅和兄弟部队与守城之敌进行了七天七夜的激战。在战斗关键时刻,旅长张仲瀚指挥17团神炮手李法合,向炸开的城墙口子上连续准确地发射100多发炮弹,掩护攻城部队顺利攻入城内。
  说起运安战役,93岁的宁津籍老战士雒炳辉的眼神变得极有神采。雒炳辉说,运城解放后,安邑之敌连夜向临汾逃窜。夜晚混战,常常分不清敌我。16团1营3连副班长傅炳申组织7个伤病员,在汾河北岸王家庄利用天黑和敌人紧张失常心理,巧布“迷魂阵”,威慑敌人,两次就俘虏了敌人334名。
  这一仗独六旅俘敌一千多名,并缴获大量武器弹药。经过这次战火洗礼,这支由翻身农民组成的军队,增长了克敌制胜的信心和勇气。
  之后,独六旅又参加了宜瓦战役、黄龙山麓战役、西府陇东战役等战役,均胜利完成了任务。特别是在西府陇东战役中,独六旅主动全力坚守荔镇,保证了西北野战军总部安全转移。
  在西府陇东战役中,胡宗南调遣36军和136旅企图攻占荔镇,完成对西北野战军总部的合围。当时独六旅18团位于荔镇,旅长张仲瀚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坚守。那场恶战,独六旅以两个团的兵力抗击一个军加一个旅。18团团长陈国林、3营营长李文泉等老红军、老八路及连排骨干壮烈牺牲。有个连队100多人,最后只剩下18个人。部队硬是没有后退一步。
  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通过荔镇时,双手合掌对张仲瀚说:“你们抗击的好,打得主动,是救命恩人,要给18团的每位同志记一大功!”又说,“六旅是支好部队,将来要多出干部!”
  这支部队后来确实出了不少干部。据不完全统计,原渤海军区教导旅的干部战士中,提升为省部(军)级的有35人,提升为师(厅)级的有100多人。
   澄城合阳斩首功
  “故事发生在1948年8月8日攻打壶梯山的战斗中,独六旅16团战士韩德荣在对敌人的工事进行爆破时,腹部被手榴弹炸伤,肠子流了出来。他咬着牙把肠子塞进肚子里,一只手护着肚子,另一只手匍匐前行,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泥土。但他仍艰难地又向前爬出了五六米,拼尽全力扔出了集束手榴弹,炸毁了敌1号集团工事。我军将士趁势攻上了壶梯山。”在铁门关市渤海军区教导旅纪念馆里,讲解员刘恋讲解道。
  1948年8月8日,澄合战役主攻打响。独六旅承担消灭驻守壶梯山敌1、2号集团工事的主攻任务。下午,独六旅第16团2营在刘克明团长指挥下,迅速夺取壶梯山1、2号工事。与此同时,17团、18团也加强了对壶梯山两侧攻击。当16团3营攻至敌二层设防前沿受阻时,18团积极配合,迅速由右翼猛攻至壶梯山大庙西端,率先攻上庙顶。16团3营乘机拿下敌防御前沿暗堡。3营副营长杨吉昌率第八、九连由西侧仰攻,连续扫除3个伏地碉,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。至下午19时,歼灭守敌36师28旅精锐82团。
  8月9日,我军乘胜追击,独六旅追击至杨家洼地区,与友军合歼敌123旅368团后,又将敌165旅旅部及494团、495团包围于王庄镇,歼灭敌大部。
  独六旅16团2营因率先夺取壶梯山前沿阵地,建立了初出黄龙第一功,被二纵授予“首先胜利”奖旗。
  1948年10月,澄合战役后,独六旅奉命参加荔北战役。在战斗中,独六旅主力配合友军合围攻击敌整编第38师第177旅,攻破大荔县以北的东汉村。18团攻占李家寨后,乘胜攻取中汉村;16团配合359旅9团攻克西汉村。
  10月6日黄昏,部分守敌向铁岭山方向逃窜。16团3营营长陈俊生带领120人,沿着枪炮声连夜向西南方向追赶60余里,至东高塬背日村,隐蔽接敌,突然袭击,不到半个小时即结束战斗。3营全歼敌整编38师特务营、炮兵营及敌整编一师的搜索连、步兵连,俘敌765人,缴获野炮4门、山炮3门、战马158匹、1辆美式吉普车,部队无一伤亡,创造了我军西北战场追歼战中以少胜多的模范战例,受到二纵司令员王震的表扬。
  第二天早饭时分,16团团长刘克明赶到纵队指挥所,向王震报告战斗情况。正说着,3营押着俘虏来了,王震便走出指挥所观看。只见三头骡子拖着一辆吉普车过来了,后边紧跟着两大群俘虏。王震见此哈哈大笑:“你们这是怎么搞的?”
  “报告司令员!”7连长操着浓重的山东腔说,“俺们都开不了它,让俘虏开,俺又不放心。大伙说,司令员带着俺们打仗很辛苦,一定要把车完整无损地缴上来,让司令员坐着吉普车指挥。就这样俺们把它给拖来了。”
  王震被深深地感动了。他抚着7连长的肩膀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
  “共产党员跟我上!”
  在90岁阳信籍老战士孙金沂的记忆中,1948年冬天陕西省蒲城县的永丰镇攻坚战是非常激烈的。永丰镇寨墙坚固,外有开阔地和壕沟,镇内明碉暗堡星罗棋布。全旅集中6门山炮在北寨墙打开缺口,战士们想在此处冲进镇内,但遭敌火力网扫射,伤亡很大。危急时刻,17团团长金忠藩抄起一根扁担,高声大喊:“共产党员跟我上!”在他的带领下,战士们一鼓作气冲了进去。经过一天一夜激战,六旅配合兄弟部队全歼敌第76军,活捉敌军长李日基。这次战役也创造了我军一个军歼敌一个军的辉煌战例。这次战役是独六旅自建军西征以来最惨烈的一次。独六旅俘虏敌人2064人,但也付出了死伤1200人,其中505名指战员壮烈牺牲的重大代价。副参谋长张昱、政治部副主任刘英等不幸牺牲。
  作为17团卫生员的刘忠玉(宁津籍战士)也参加了这次战斗。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,当时作为排长的刘双全,亲自带着一个排的战士冲上去。一次进攻下来,全排30多人只剩下8人,而全连最后剩下不到20人。刘忠玉的右耳也被炮弹震得耳膜穿孔,从此只能靠一只耳朵听声音。一提起这场战役,88岁的刘忠玉便控制不住自己,眼圈一下子就红了。
  孙金沂回忆道,打进城里后,缴获的大炮推不出来,因为满地是人,满地是血。当时他们是八二炮连,在二线待命,上级命令他们放下所有装备进城推山炮。后来炮推出来,满炮都是血,轮子根本不沾地,地上都是人,就这么从死人身上推出来的。战斗结束后,他们很快就撤出了阵地,很多牺牲的同志都来不及埋葬,见了就把衣服上的胸章扯下来……
  现在永丰镇有一座烈士陵园,墓碑上凡是刻着“籍贯山东”的,都是独六旅的人。而牺牲在西征路上的绝大多数烈士连姓名都没有留下,战殁沙场的近5000山东兵,如今在档案中能够找到姓名的,仅有951人。
  1949年2月,独六旅改名一野一兵团二军步兵六师。而后步兵六师挥师关中,活捉孙铁英等国民党将领;挺进西宁,直捣马步芳匪军老窝;翻越祁连雪山,控制河西走廊,为新疆的和平解放做出重要贡献。
  1949年10月1日,六师万名指战员齐集甘肃河西走廊重镇张掖,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。
  1949年10月至1950年3月,六师各部依次出发,先后进驻新疆的焉耆、若羌、库尔勒等地,胜利完成解放新疆中南部的任务,揭开了屯垦戍边的新篇章。
  (图片资料来自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渤海军区教导旅纪念馆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