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色的麦穗
文章字数:1,530
邹平市西董街道鹤伴中学 张凤娟
风吹麦浪,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,金色的麦穗唤醒了每个人对丰收的期待。父亲站在麦田边,夕阳的余晖像金色的油彩,把父亲黝黑的皮肤涂得光彩照人。
“一麦顶三秋”。小时候的麦收时节,是真正让农人挥汗如雨的季节。从最初的压场到收割小麦,再到脱粒扬场晾晒,最后小麦进入粮仓,整个麦收全部完成大约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。这段繁忙劳碌的日子里,有准备收割的期盼,有手工收割的艰辛,有夜半脱粒的紧张,也有乌云当空时“抢场”的无奈,直至小麦一袋袋的拉回了家,又一袋袋哗啦啦地进了自家的粮仓,上半年终日的辛劳才换来了一年饮食无忧的满足。
记忆里,父母是那样的辛劳。早晨,天还未亮,他们便匆忙地出门了,日高三尺时,毒辣的太阳像粘在了人的脊背上,麦田里,已经有成片的小麦变成一捆一捆的“麦个子”。
小麦收割完毕,装车了,真是“术业有专攻”,父亲手巧,脑瓜灵活,是种庄稼的好把式,这技术活自然难不倒他。父亲和母亲配合,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就把整捆整捆的麦子一层一层的码在车上,四层,五层……整整齐齐,满满一车。母亲留下来,在麦地里做最后的捡拾工作——勤俭持家久,这是祖祖辈辈不能忘的传统。等母亲回家,会见到自行车后座上捆了不少捡拾的麦子,若有几株绿头的,就盼着母亲烧火的时候给我们烤着吃,那可是人间至美的味道呢!而此刻,我最喜欢的,莫过于可以爬上高高的牛车,趴在载满一捆捆麦子的车上,夕阳西下,老牛拉着满满的金色小麦,走得很悠闲,晃晃悠悠,唱着一首古老的乐曲,带着沧桑,又是那样悦耳,一直流进我童年的河里。若四处望去,一望无垠的麦田里,布满了辛苦劳作的农人。父亲坐在车的前辕上,有疲惫的喜悦,有收获的欣慰,更有满满的骄傲。
小麦脱粒,则避开炽热的太阳,选在夜里,几家联合一起干,家里的壮劳力合理分工。这时候,麦场里,就出现了朴素动人的场景——一盏挂在高处的电灯,完整的流水线,有条不紊地忙碌,灯光所及之处,天地间一片灰茫茫;每个人脚下步履匆匆,脱粒机的轰鸣和着麦穗夹入机器的声音,随即脱粒机的大口喷射出饱满的麦粒,汇成一曲酣畅淋漓的劳动的号子。
这段时间,家里老少齐上阵,各做各的一份事儿,孩子们也主动加入到麦收的行列中。属于我的工作,是在小麦脱粒时,把捆绑小麦的土黄色草绳整理收集在一起,这些草绳从原先的捆绑麦秸,在我这里周转,变成了还可发挥余热的新草绳。这份工作,于我是忙碌而快乐的。爷爷说我最有眼力见儿,适合干这个——是的,我不能干扰到大婶二婶母亲她们抱“麦个子”,不能耽误叔叔们清理麦秸,更不能到机器跟前去,我要趁着忙碌的人群间隙,把那一团乱七八糟的草绳一根根认真地捋顺,还要捆起来,你说,这是不是个技术活?怪不得当我气喘吁吁地把整理好的草绳指给爸爸看的时候,他一扫脸上的疲惫,笑着用脏脏的大手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呢!于我,这是最令我高兴的奖励了。
不消几天,麦场里便有了成堆成堆的麦秸垛,此时打麦场成了孩子们的欢乐场,孩子们一边帮父母堆麦秸垛,一边在垛上又跳又闹。经过脱粒堆在一起的麦秸垛像弹簧床,你挨我,我挤你,满锅的馒头一般,排列在了足球场般大的场院和地头。这麦秸,需要完成最后的使命——变成农家里烧火做饭用的引柴。
这华北平原上的小麦,经过了严冬的考验,初春返青,谷雨拔节,小满抽穗,直至散发出诱人的清气,它沿着节气的脉络,顺理成章地成长和幸福……直到收割脱粒,粒粒饱满的麦子铺满了一地,像饱蘸了梵高浓墨重彩的金黄,这满地的金黄,比向日葵的金黄更灿烂,比油菜花的金黄更辽阔。这是丰收的颜色,这是希望的颜色,就是这样的色彩,绘成农人眼里最绚丽的颜色,这颜色里蕴藏着惊人的能量,那是千百年来渴望在黄土地上实现温饱进而走向小康的梦想。
我愿化作家乡的一株金黄的小麦,绽放在希望的田野上。